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10-11 14:39

我是上海人,刚从河南郑州回来,实在忍不住想说:对郑州5点印象

我这趟去郑州,没奔那些包装得花里胡哨的网红地,就想钻钻老街道,吃口热乎饭,像摸一块老玉似的,摸透这座城的温凉。从虹桥站坐高铁过去,越往南走,窗外的绿越稠,到郑州东站下车,风裹着点土腥味扑过来,不像上海的风,总掺着汽车尾气和写字楼空调的凉——这风是活的,带着庄稼地的气儿,先就给我个不一样的见面礼。在郑州待了六天,走的时候包里塞着少林寺素饼、胡辣汤料,还有块从黄河滩捡的鹅卵石,摸着手心沉,心里也沉,满是些说不完的细碎印象,拣五样出来,跟大伙唠唠。


印象1:二七塔下的老巷,胡辣汤泡着烟火气

出郑州地铁1号线二七广场站,抬头就见二七塔,红砖墙,尖顶子,不似上海东方明珠那般扎眼,倒像个守着老街的老人,稳稳当当立在那儿。我没急着去塔下拍照,顺着旁边一条窄巷往里钻——巷口挂着“老郑州胡辣汤”的木牌,字都褪了色,油星子溅在牌面上,倒显得亲切。

店小,也就四五张桌子,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,光着头,胳膊上的肌肉绷着,正站在灶台前搅胡辣汤。铁锅里的汤咕嘟着,红亮亮的,胡椒的香、辣椒的辣、牛肉的鲜混在一块儿,往鼻子里钻。我找个靠门的位置坐下,喊一声“来碗胡辣汤,加俩油馍头”,老板应得脆:“中!多放辣油不另加钱!”


没等三分钟,汤就端上来了。粗瓷碗,汤里卧着牛肉片、木耳、黄花菜,撒把香菜,红配绿,看着就开胃。我舀一勺喝,先是辣劲冲上来,接着是胡椒的麻,最后回出牛肉汤的鲜,顺着喉咙滑下去,胃里立马暖烘烘的。油馍头是刚炸的,金黄,咬一口酥脆,泡进汤里,吸满了汤汁,软乎乎的,连吃两个,额头上就冒了汗。

门口蹲着个老头,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端着碗胡辣汤,筷子夹着油馍头,吃得慢悠悠。他见我看他,咧嘴笑:“上海来的吧?咱这胡辣汤,得蹲门口吃才够味——屋里坐着拘束。”我也笑,端着碗挪到门口,跟他并排蹲着。巷子里过个骑电动车的,车筐里装着刚买的青菜,跟老头打招呼:“张叔,今儿汤够劲不?”老头应:“够!老板没偷工减料!”


这场景在上海少见。上海的早餐店,要么是连锁的,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,说话客客气气却隔着层;要么是弄堂里的小铺,人也多,但都急着打包走,赶地铁、赶上班,没人愿意蹲在门口慢慢吃。郑州这巷子里的胡辣汤店,没那么多讲究,老板跟熟客唠家常,食客跟食客搭话,连风里都飘着热乎的人情味儿——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暖,是日子过出来的实在。

喝到一半,进来个穿校服的小姑娘,背着书包,跟老板说:“叔,来碗两掺(胡辣汤掺豆腐脑),少辣。”老板点头:“知道,你妈让你少吃辣,怕你上火。”小姑娘坐我旁边,小口喝着两掺,跟我说:“俺每天都来这儿吃,比上海的豆浆油条香。”我问她去过上海?她摇头:“俺妈去过,说上海的饭太淡,没味儿。”我笑,倒也没反驳——郑州的味,是浓的,是裹着烟火气的,像河南人的性子,直来直去,不绕弯子。


印象2:老小区的烩面店,一碗面装着实在

在郑州的第三天,我顺着花园路往老小区里钻,想找家本地人常去的烩面店。转了两条街,看见个挂着“老李烩面”的门脸,玻璃门上贴着“手工拉制,羊骨熬汤”,里面坐满了人,连门口都摆了两张小桌,就走了进去。

老板老李,六十来岁,脸上刻着皱纹,手上沾着面碱,正站在案板前拉面条。面团在他手里揉几下,搓成条,往案板上“啪”地一甩,胳膊一伸,面条就拉得老长,再一折,又拉,几下子就成了粗细均匀的烩面,扔进滚着的羊骨汤里。锅里的汤是奶白色的,飘着几根葱段,咕嘟咕嘟冒着眼,香得人直咽口水。

我找个空位坐下,旁边是个穿工装的师傅,正埋头吃面,汗顺着脸颊往下淌,也不擦,只顾着往嘴里扒。我问他:“师傅,这面咋样?”他抬头,抹把汗:“中!俺天天来吃,一碗管饱,下午干活有力气。”说着,他把碗里的羊肉片夹给我一筷子:“尝尝,这是本地的山羊肉,嫩得很。”


我的面很快端上来了,粗瓷大碗,比上海的面碗大一圈,面条宽宽的,铺在碗底,上面盖着几片羊肉、几块豆腐皮、一把青菜,汤满得快溢出来。我挑一筷子面条,筋道,嚼着有劲儿,再喝口汤,羊骨的鲜混着点花椒的麻,不腥,暖得从喉咙到胃里都舒服。配着店里的糖蒜,酸甜,解腻,一口面一口蒜,越吃越香。

老李走过来,问我:“咸淡中不中?要不要再加点汤?”我说“中”,他就拿着汤勺,给我添了半勺汤:“咱郑州的烩面,讲究的是汤鲜、面劲、肉嫩,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调料,新鲜食材就够了。”我想起上海的面馆,大多是细面,汤偏淡,浇头精致,分量也少,吃完总觉得没吃饱,不像这碗烩面,实在,踏实,像河南人待人,掏心窝子的实在。


快吃完的时候,进来个老太太,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孩,跟老李说:“老李,给娃下碗小份的,多煮会儿,娃牙口不好。”老李应着:“知道,给娃煮软点,不加辣。”小孩趴在桌边,看着锅里的面条,跟老太太说:“奶奶,俺还要吃糖蒜。”老李听见了,从柜台里拿了瓣糖蒜,剥了皮递给小孩:“吃吧,不要钱。”

这一幕,在上海的餐馆里少见。上海的餐馆,讲究明码标价,加颗蒜都可能要收钱,服务员也不会这么跟客人热络。郑州的这碗烩面,不止是面和汤,还有这份人与人之间的热乎气,像冬天里的暖炉,烘得人心里舒服。

印象3:黄河滩上的风,裹着老日子的沉

去黄河风景名胜区那天,天是晴的,有点风。从市区坐公交过去,越往北边,房子越少,庄稼地越多,绿油油的玉米秆在风里晃,像波浪。到了景区门口,没见着太多商业化的牌子,只有几个卖黄河泥哨的小贩,蹲在路边,手里拿着泥哨,吹起来“呜呜”的,像风声。


顺着小路往黄河边走,路有点土,踩上去软软的。快到滩涂的时候,就听见黄河水的声音,“哗啦,哗啦”,不似黄浦江的水那么静,是带着劲儿的,像个壮汉在喘气。走近了看,黄河水黄黄的,混着泥沙,拍打着滩涂,溅起的水花也带着土色,看着沉,却有股子冲劲。

滩上有不少人,不像上海景区里的人,都举着手机拍照,这里的人都透着股松弛。有个老头,穿着太极服,在滩上练太极,动作慢,一招一式,跟黄河的流速似的,不慌不忙。他旁边有个小孩,蹲在地上捡鹅卵石,有的石头上有花纹,像画儿,小孩捡一个,就喊一声“奶奶,你看这个好看!”

我蹲在老头旁边,看他练太极。他停下,跟我说:“上海来的吧?没见过这么浑的河吧?”我点头,他笑:“这黄河,浑是浑,却养了咱河南人几百年。俺小时候,常跟爹来这儿摸鱼,水比现在还浑,却鲜得很。”他指着远处的河面:“你看那水,看着慢,底下的劲儿大着呢,跟咱河南人的性子一样,实在,有韧性。”


风从河面吹过来,带着点土腥味,混着青草的香,吹在脸上不凉,暖乎乎的。不像上海的风,要么是写字楼里吹出来的空调风,凉得硬;要么是黄浦江面上的风,带着点水腥气,却没这么沉的劲儿。这黄河的风,裹着老日子的气儿,吹着人心里踏实,像听老人讲过去的故事,不用急,慢慢听就好。

有个卖黄河泥哨的小贩走过来,手里拿着个泥哨,递给我:“尝尝,这是用黄河泥做的,吹着有黄河的味儿。”我接过,泥哨是褐色的,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,吹了一下,“呜呜”的声儿,跟黄河的水声混在一块儿,竟有点好听。小贩说:“这哨子,俺爹也会做,做了几十年了,现在年轻人没人学了,怕以后就没了。”

我把泥哨揣进兜里,摸着冰凉的泥,心里却暖。黄河边的这些人,这些事,不像上海的景点那样精致,却带着股子活气,是从土里长出来的,实在,不装。


印象4:纬四路早市,热闹里藏着亲切

在郑州的第五天,我起了个大早,去了纬四路早市。早上六点多,早市已经热闹起来了,人挤人,车挨车,自行车的铃铛声、小贩的吆喝声、阿姨们的讨价还价声混在一块儿,像一首热闹的歌——比上海的超市热闹多了,上海的超市早上也有人,但都安安静静的,没人吆喝,也没人讨价还价。

早市的摊子摆得满,左边是卖菜的,右边是卖早点的,中间留条窄道,人挤着过。卖番茄的阿姨,掀开盖在筐子上的布,番茄红得发亮,带着露水,她拿起一个,递给我:“尝尝,刚从地里摘的,没打药,甜得很。”我咬了一口,甜,带着点酸,汁水多,比上海超市里的番茄有味道——上海的番茄,看着红,吃着却没什么味,像没长熟。


卖黄瓜的大爷,坐在小马扎上,黄瓜用绳子捆着,一把一把的,他吆喝着:“黄瓜,一块钱一把,新鲜得很!”有个阿姨走过去,拿起一把黄瓜,翻着看:“大爷,便宜点,我常来买。”大爷笑:“中,九毛钱一把,不能再少了,俺这黄瓜是自家种的,没赚多少。”阿姨掏钱买了两把,笑着走了。

早市中间有个卖糖糕的摊子,热气腾腾的,糖糕在油锅里炸得金黄,老板是个年轻媳妇,手脚麻利,把炸好的糖糕捞出来,放在铁丝筐里控油。我买了一个,刚出锅的,烫得我直甩手,咬一口,外皮酥脆,里面是豆沙馅,不甜腻,香得很。媳妇跟我说:“俺这糖糕,用的是自家磨的面,豆沙也是自己熬的,比外头买的干净。”


逛早市的大多是老人和阿姨,提着菜篮子,慢悠悠地转,看见新鲜的菜就停下来,跟小贩唠两句。有个阿姨跟卖鸡蛋的大爷唠:“大爷,你这鸡蛋是自家鸡下的不?”大爷说:“那可不,俺家在郊区,养了十几只鸡,天天给它们喂玉米,下的蛋香得很。”阿姨买了十个,大爷用草纸把鸡蛋包好,放进阿姨的菜篮子里:“小心点,别碰碎了。”

我逛了一个多小时,手里也提满了东西:一把黄瓜、几个番茄、两个糖糕,还有一斤鸡蛋。走的时候,卖番茄的阿姨跟我挥手:“下次来郑州,还来俺这儿买番茄啊!”我点头,心里暖烘烘的。这早市的热闹,不是装出来的,是老百姓过日子的热闹,带着人情味儿,像上海弄堂里的老邻居,亲切,不生分。


印象5:东区的傍晚,繁华里裹着松弛

从老城区打车去郑州东区,一路上的风景变了,高楼多了,路也宽了,有点像上海的陆家嘴,但又不一样——上海的陆家嘴,高楼挤得慌,路上的车也快,人都行色匆匆的,透着股子紧张;郑州的东区,高楼也高,却不挤,路宽,车也慢,连空气都透着点松弛。

到东区CBD的时候,正是傍晚,太阳快落了,把玉米楼(郑州国际会展中心)染成了金红色,好看得很。广场上有不少人,不像上海陆家嘴的广场,大多是游客拍照,这里的人都是本地人,带着点自在。有群阿姨在跳广场舞,音乐是豫剧的调子,“刘大哥讲话理太偏”,阿姨们跳得有劲儿,脸上带着笑。

有对年轻情侣坐在广场的台阶上,男生手里拿着个烤红薯,剥了皮递给女生:“慢点吃,别烫着。”女生咬一口,跟男生说:“还是郑州的烤红薯香,上海的烤红薯太甜了。”男生笑:“那是,咱郑州的红薯是本地种的,甜得自然。”我坐在他们旁边,看着远处的玉米楼,夕阳的光慢慢暗下去,广场上的灯亮了,暖黄色的,照着人心里舒服。


有个卖风筝的小贩,手里举着个孙悟空的风筝,吆喝着:“放风筝咯,十块钱一个!”几个小孩围着他,吵着要家长买。有个小孩买了个风筝,他爸爸帮他把风筝放起来,风筝飞得很高,在天上飘着,像个小黑点。小孩拍手笑:“飞得真高!”他爸爸也笑:“慢点跑,别摔着。”

我想起上海的傍晚,上班族都在赶地铁,路上的车堵得厉害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倦意,很少有人像郑州东区的人这样,慢悠悠地坐着,吃着烤红薯,看着风筝。郑州的东区,繁华却不冷,像个刚长大的小伙子,有闯劲,却也没丢了骨子里的实在——不像上海的陆家嘴,繁华里带着点距离感,让人觉得生分。

走的时候,我买了个烤红薯,咬一口,甜,暖,带着点土腥味,像郑州的日子,不精致,却有滋味。

回上海的高铁上,我摸着包里的黄河泥哨、胡辣汤料,还有那块黄河滩的鹅卵石,心里满是念想。郑州不是个精致的城,没有上海的洋气,没有上海的快节奏,却有股子实在的气儿——胡辣汤的辣、烩面的鲜、黄河风的沉、早市的热闹、东区的松弛,都是从日子里长出来的,不装,不假。


上海的日子像杯咖啡,苦中带甜,精致却也紧张;郑州的日子像碗胡辣汤,辣得够劲,鲜得实在,暖得人心安。我想,下次再去郑州,还得蹲在二七塔下的老巷里喝碗胡辣汤,还得去黄河边吹吹风,还得去早市上买把带着露水的番茄——不为别的,就为那份实在的烟火气,那份暖乎乎的人情味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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